文 | 李论
今天是清明节。
早上出门时穿了件短袖,到了外面冷得环手抱肩直打哆嗦。真不愧为清明节啊!阴沉的天织着细密的雨,气温陡降了10多度。刚走出小区单元门,冷风一吹,我立马又缩了回去。
凄风冷雨天地间,蓦然回首,竹瓦庵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。
第一次上山,我从大同的街上出发,走了10多里的山路来到南山脚下,又爬2300多个石阶累成狗,在半山腰的田埂上拐了几个弯后,才看到那个让多少人望而却步的村小——竹瓦庵。
走进学校的时候,我顿时就没语言了。这哪是学校啊,分明就一破庙嘛!望着周围的一切,我简直怀疑是时光倒流让自己走进了聊斋里的荒草园,可惜并没走出聂小倩。
我当时的心里就凉了一大截,路上还一直幻想着琅琅的读书声呢,没想到转瞬间就像气泡般飘着飘着就不攻自破了。
竹瓦庵坐落在南山半山腰,对面是九顶山。九顶山像一道绿色的屏障横亘于南山之前,仿佛婉约少女的神秘面纱,让人看不清山外的精彩和纷扰的世界。两山遥相呼应,相映成趣,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。
以前这里庙宇甚多,有九顶十八庵之说,但而今仅存竹瓦庵了。竹瓦庵以前是尼姑庵,解放后破除四旧,师太们都还了俗嫁了人,过上社会主义新生活,这里就成了浇灌祖国花朵的沃土。
秋天的午后,让人说不出的烦闷。
毕业了,工作了,未来看似具体却像是窗外的景色,触摸不到。人的际遇有时就像这古庙吧,终究逃不出轮回作祟。
学校是开放式的,没有围墙,村民们牵牛赶马的事,在操场上屡见不鲜。
这里条件艰苦,常年没有菜,方圆十里也买不到菜,一学期能吃上两三次猪肉,就足以让人高兴得手舞足蹈了。
没有菜就只有每顿吃挂面,天天都见“面”,有位老教师因此而吃得呕吐,艰苦的生活成就了老师们的水蛇腰。
学校里有一户人家,主人叫先思里,他40多岁,脸被深深的皱纹切破了,像个核桃。闲暇之余,我们常到他家串门,一起下下棋,以打发那百无聊赖的时光。
一个偶然的机会,火眼金星的我发现了他家罐子里的酱子辣。
“不下棋了,帮先思里干活,晚上蹭辣椒吃,怎么样?”我的这个提议一提出,就得到了留守尼姑庵的男同胞们的一致响应。
我想妈呀,真是一群狼啊,闻着腥味都扑过来了。但是没有关系,作为当时我的心态,真没想过要吃多少辣椒,能凑近乎闻闻香味就知足了。
于是乎,“农活大比拼”在辣椒精神的刺激下演绎得像精神病。课余时间,先思里家劳动力陡增,田里地里的活儿一下子就冲到了前头。
真是实践出真知啊,连挤胡豆米子、挖山药、掰八月瓜等创新型活儿我都会了,还成了一把好手。
当然,最让人心驰神往的事,还是莫过于吃辣椒了。罐子里的辣椒是酱红色的,每次从罐子里勺一小碟,倒点酱油和味精,再洒些香菜,稍作搅拌,一进口就青脆溢香,香辣不已……
一撮辣椒三口饭,十分爽口,真是难得的美味啊!又鲜又辣的那个劲道,再来几杯小酒,往往使人在啧啧的辣声中眼泪花儿直冒,痛并快乐着。
两个月不到的时间,我们就把先思里罐子里的辣椒扫荡得干干净净了。
狼友们突然之间良心发现,多不好意思的,感觉对不住人家。但山里人热情纯朴,觉得没什么,反而乐得跟花儿似的,仿佛那罐辣椒就是他儿子,给他涨了脸争了气,他因此而欢心,走起路来眉毛胡子都扬三寸。
十一月,山上提前进入了寒冬。
山风很大,常常把庙门外的几棵槐树吹得弯来扭去,摇曳得像舞台上热歌劲舞歇斯底里长发飘飘的少女。
为了解决长久的生计问题,我们开始自力更生,在学校的操场边开荒种地。很快的功夫,我们就开垦了两分地,全部种成了蜿豆。于是那个冬天的饭桌上,就每天都有豌豆颠。
第二年开春,我们又补种了辣椒、茄子和四季豆,生活不再单调,菜品逐渐丰盛起来。
有一次舒同学到竹瓦庵来看我,我就干煸了四季豆款待他——这个菜品在当时,已经是最美味的佳肴了,多年后他提起这个事时,还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,那么地回味悠长。
还有一次上山,到竹瓦庵天就黑了,伸手不见五指又恰逢停电,刮风下雨,饥寒交迫。我摸到菜地摘辣椒,把整个地都捏遍了,才摘到两颗。
那顿饭,那两颗辣椒,我在煤油灯下嚼了很久。那情景从记忆中展开画卷,一直以来都很清晰。
一年零两个月后,我离开了竹瓦庵。
在竹瓦庵的日子里,很多时候我都会开心得落寞。开心的是,那样的生活真实原始简单;落寞的是,那样一种经历,会以何种方式收笔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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